来源:正大期货 2022-04-06 11:36
“清明节墓地代省墓,仅限xx区域,500元包罗献花、祭品、上香都可以。代哭、代下跪等私人订制,价钱另议。”
80后赵阳一家在东北区域生涯,由于疫情防控,无法在清明节赶回家乡广东佛山。看到某二手电商平台有代省墓服务,她联系上了相关卖家。卖家向她先容,代省墓500元一次,需要献花的话另加100元,另外可以准备一些想要给逝者说的话。
在和家人商议之后,赵阳把自己的需求告诉小我私人卖家,而且把墓园名称、墓区号、墓穴号等相关信息告诉了卖家。卖家凭证赵阳的需求定制,合计800元。卖家告诉赵阳,由于疫情防控,若是预约不乐成,支持退款。
现代社会职员流动,署理服务市场早有生长。
2009年,就已有媒体报道淘宝上小我私人卖家的“代客省墓”服务。据报道,在那时,一些网店肆会推出“代客省墓”的服务,替你去亲人墓前上香、烧纸,价钱在200-800元不等,若是需要下跪、哭坟等服务,需要另外商议价钱。
在冯小刚的影戏《私人订制》中就泛起过这么一幕:郑恺和白百合所在的“私人订制”团队,接了个“代人省墓”的活,在墓碑前嚎啕大哭,口中念念有词,而白百合则在旁边全程录像,将视频发给客户。
一些地方公墓以及殡葬机构也顺势推出这种服务。绍兴文明网报道过,在2017年,南京市雨花台好事园推出了“代客省墓”服务,并在线直播全程。2020年,甘肃卧龙岗园林公墓也开通了“代客祭扫”营业,园区事情职员会在墓前摆放鲜花、香烛等祭祀物品,取代委托人开展擦拭墓碑、鞠躬致敬等祭扫流动。
据中国新闻网报道,3月29日,北京八宝山殡仪馆也举行了以水溶祭祀为主题的网络代祭流动。此外,还开通了网络代祭服务,通过民众号或者电话预约,放置专人举行点对点服务,把代祭的服务历程拍成视频和照片,发给家族。
“代客祭扫”话题最盛的那几年,在媒体报道中,一些代省墓者可以实现3天赚几万,甚至是半小时赚十万的情形。
自2020年以来,疫情一方面使得“代省墓”的需求加倍兴旺,另一方面也由于防疫治理要求限制着“代省墓”服务的顺遂举行。
克日,民政部召开2022年清明节祭扫事情电视电话集会,提出鼎力推广网络祭扫、鲜花祭扫、家庭追思等文明低碳祭扫方式。而一些区域的公墓由于疫情防控要求,不允许现场省墓。前一句让更多人领会到了“代省墓”的存在,后一句则代表着提供该服务的第三方机构和小我私人受到了限制。
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让别人“代省墓”。不接受的人以为让生疏人给自己的祖先叩首属于不孝,让人代省墓基本就是心不诚。明白这项服务的人则以为,“代省墓”解决了许多上班族的难题,这是小我私人和市场行为的推动,岂非“整体回家过春节,还要整体回家省墓吗”。
01、
远在外洋留学的李敏,在2020年4月曾由于疫情,错过了一位尊长的葬礼。
那是她爷爷的三哥,小时刻一人人子住在一起。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,老人对她却异常好,教她书法、教她认花卉植物,还每次都开顽笑说要向她母亲讨了去做自己的亲孙女。2019年,李敏出国留学。
她最后见三爷爷,是在县城的一处养老院。老人瘦骨嶙峋的一双手握住李敏的手说“在外面照顾好自己”,还向周围的老人笑着先容说“这是我们家小五,现在要出国留学了”。
2020年的春节,李敏没能像往年一样,给三爷爷鞠上一躬,领上一份压岁钱。4月份,大洋彼岸传来老人离世的新闻,李敏哭得伤心,但疫情严重,无法回国加入葬礼,她只能将对三爷爷的想念写在了日志里。
2021年,李敏有时间注重到网上的“代人省墓”的服务,家乡位于小县城,公墓的位置对照偏僻,她没能找到县城接单的机构或小我私人。最后只能联系到一个离家对照近的市里的卖家,“磨了良久”,对刚刚赞成以1500元的价钱,在三爷爷墓前念三封信。
对于为什么选择生疏人有偿代省墓,而不是请家人同伙协助,李敏说,家人的追思是属于家人的,她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追思。这是无法对同伙和家人诉说的,只能通过生疏人转达。
省墓那天,卖家发来图片,三封信被埋在了土堆下,上面放上了一束鲜花。李敏感应自己对三爷爷的忖量终于得以转达,视频里她看到在墓地的旁边,油菜花在风中摇曳。
无疑,“代人省墓”知足一些人追思的需求。
凭证中新网报道,2021年,长春一家公墓服务中央就推出了“代客祭扫”,颇受客户认可,自2020年疫情到去年清明节前共发生了100多个订单。而清明节前后,正是“代客祭扫”需求的岑岭期。中新网援引吉林省民俗学会理事长施立学报道,新的祭扫方式不能完全取代传统祭扫方式,但却是一种有益的弥补。
也有专家示意“找人代省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,与孝不孝道关系不大。一种私见是,这些‘代客祭扫’是土豪们的专利,是一种炫富的手段,但实在并不富足的群体也会由于一些缘故原由(例如疫情)选择这种方式。”
但同时要注重的是,公墓价钱公然透明,然则私人卖家要价纷歧。凭证《金融八卦女》报道,2017年,有一位平台主播通过直播的形式做代客祭扫服务,收费异常昂贵,凭证经济、情怀和豪华套餐,对应的价钱也不等,最低668元,最高到达5200元。据报道,这位主播在直播时称,半小时收到上百个订单,收入跨越10万元。
02、
穿着一身玄色风衣,陈明早早地就赶到墓园,整理一处墓碑周围的环境,放上一束花,三鞠躬,然后嘴里说着“奶奶好,您的子女一家由于疫情暂时不能前来,让我前来转达追思......”把客户交接的话说完之后,陈明会拍上一张照片,发给客户,整个历程约莫在十五分钟。
竣事之后,陈明会驱车赶往下一个墓园。这是去年清明节的一天,陈明去了三个墓园,赚了两千元钱。
陈明有自己的本职事情,但同时也会在力所能及的局限内,提供一些“代”服务。好比代人跑腿、代练游戏,“代人省墓”只是其中一项服务。
日入两千元,陈明去年的“代省墓”服务生意不错,但对于小我私人卖家来说这有运气的因素。今年,他已经宣布“代人省墓”的新闻好几天,都没有接到合适的票据。
不是没有人询问过,然则距离陈明有些远,一百公里的旅程,需要驱车前往另外一个市区的县城,由于县城是小地方,对方说着实找不到合适的人协助。
这样远距离的票据陈明以前接过,需要走高速,照样家里的墓地,不是公墓,以是磕磕绊绊地异常欠好找。这样的票据折腾下来,破费陈明一天的时间。以是他今年稀奇注明,仅限青岛市内。
在淘宝、闲鱼等生意平台上都可以看到许多代祭祀的帖子,“清明节代省墓、擦拭墓碑、整理杂草、上香献果、播放宗教乐曲”“水果糕点 100元,其他物品可议价”“叩首 2000元”“整年接受预约,支持私人订制”……代省墓的局限均以自己所在的都会以及周边作为服务局限,价钱也是200元-1000元不等。提供服务的小我私人不少,然则其成交量都不高。
相较于公墓和专业机构,小我私人提供这项服务的门槛很低,大多数小我私人卖家思量到的是“顺便整个钱”,有提供这项服务的小我私人卖家示意,“能挣钱干啥都行”。
家在济南的刘运,原本是一个健身房教练,由于疫情缘故原由谋划不善,健身房倒闭了。之后他去做过种种活计,现在在做露营事情,然则赚钱并不稳固。看到媒体报道说“代省墓三天两万”的新闻后,便走起了这种路子。
他认可,自己的文案内容是复制粘贴,只需要稍做修改。他把价钱定位在498元/次,可以现场实时视频或者录制视频或者现场电话、摄影片。然则到现在为止,在小红书、咸鱼等平台上宣布帖子已经一周了,照样没有人询问。
南京事情没有回家的刘芳,今年是第一次提供这个服务,就接到了前往南京青龙山代人省墓的订单,客户现在身在上海。刘芳是在和同事的闲聊中,知道了这项服务。于是和同事一起在闲鱼上宣布了帖子,要价200元,包罗一些清省墓地、献花、代传话的基础服务。
由于清明节,刘芳也回不去家,以是就想着若是有人和自己一样无法回抵家乡,需要协助省墓的话,她会协助提供这个服务。若是由于疫情无法预约的话,支持退款。
除了上海的订单,刘芳还接到了来自镇江客户的订单,“若是有人确实想完成个心愿,我会取代去一下。”
在一些地方,疫情防控的要求也限制了“有偿省墓”服务。
直面派在清明节前夕致电长春一家公墓服务中央,这家公墓自疫情以来推出了“代客祭祀”服务。但今年有转变,对方示意“现在墓园封锁治理,暂时不提供‘代客祭祀’服务”。这家墓园的官网也显示,公墓继续执行封锁治理,提倡网络祭祀。
直面派也致电南京一家曾提供“有偿代扫”的殡葬服务公司,获得的回复是“现在墓园属于关闭中,暂时无法提供有偿代省墓,各家墓园都视自身情形,会放置整体祭扫”。
03、
将省墓酿成一学生意,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,争议随之而来。一位研究墟落振兴建设的专家针对该问题示意,代省墓自己是好的初衷,然则被有心人加以行使,酿成了盈利性的商机,则改变了性子,甚至泛起了代烧纸、随意要价、诚信欠奉等圈套,也呼吁相关部门应该加大羁系力度,督促相关商家和服务提供者,回到市场生意的法治轨道上来。
现实上,这种“代省墓”“代哭”之类围绕祭祀事宜的“代”并不新颖,也有历史可考。早在两千多年前,“代哭”就泛起了。
《周礼·夏官·挈壶氏》写到:“凡丧,县壶以代哭者,皆以水火守之。”由于古代崇尚“始死至娱,哭不停声”,以是在葬礼上,哭是极其主要的。然则为了阻止一小我私人过哀而伤身,古代举丧时,服丧者依次更替号哭。
在一些媒体报道中,一些民俗专家也解释,早在宋代,便有雇人送葬、替身哭丧的做法。
宋代王得臣在《麈史》·卷下里纪录“家人之寡者,当其送终,即假倩媪妇,使服其服,同哭诸途,声甚凄婉,仍时时自言曰:‘非预我事!’”。在江浙一带以受雇助哭为生计的妇人,被称为“哭丧婆”。
钱锺书也对“助哭”有所研究,引用南齐人王秀之《遗令》来说明,未能真情到位吐露,以是用更多人哭声来相助掩饰。然则钱锺书没有引用的是,王秀之还说了,倘使“亡魂”真有“灵”的话,就要发笑了。
作者杨建民揭晓在中华念书报上的《钱锺书说“助哭”种种》中也提到,在陕南一带,“助哭”是很常见的情形。“助哭”者声音沧桑,略带哆嗦却崎岖升沉绵延“哭诉”。
杨建民还提到,古代“助哭”可以为“生计”,有经济收益介入其中。“曩日妇人有以受雇助哭为生计者,吴中称‘哀丧婆’或‘哭丧婆’,余少日乡居时常见之。”此外,西方亦有“哀丧婆”,引用了古罗马诗“得钱代哭之妇自扯其发,放声大号,悲戚过人”。
2013年,华中师范的一篇博士研究论文也观察了一个位于启东市的海界村的“代哭”征象,代哭者披麻戴孝,跪伏在地,高调哭喊,声嘶力竭,唱着哭着。在这里,代哭人被当地人称作“九千七·二万四”,后销声匿迹。在经济富足之后,这种雇人哭丧的习俗又中兴起来了。最后得出的结论是,自1988年“雇人哭丧”习俗中兴以来到2012年,近八成办过丧事的农户有过“雇人哭丧”。
可见,以“助哭”为生计的生意并不是稀罕事儿。时至今日,往事重提,引发争议也是无可厚非,而这背后的探讨更体现出了一种文化撕裂的征象。有些人把“省墓与孝道挂钩”,有些人以为“不能加入可以不用省墓”,有些人不明白,“清明省墓还要继续存在吗?”,他们思量的是,是否还要延续下去。
专家示意,“代省墓确实为一些现代社会兼顾乏力的人提供了便利,可远程寄托‘思时之敬’。选择与接受与否,照样在于小我私人,想念祖先,传以相思 ,形式是外在表象,心意和心念才是第一”。
(赵阳、李敏、陈明、刘运、刘芳皆为假名)
参考资料:
《代客祭扫”新风日渐获得中国民众接受》中新网
《清明“代客祭扫”火爆背后,有人曾半小时赚10万》金融八卦女
《钱锺书说“助哭”种种》中华念书报,杨建民
《“雇人哭丧”习俗的现代中兴问题观察剖析-以江苏省启东市海界村为例》华中师范大学,王慧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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